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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的

 

這世界上就是有些私人的東西,是不能分享、共享和借用的。

像是牙刷、指甲剪、梳子,除了衛生問題、怕疾病傳染,其實有更多的私密因素在裡頭。

沒人會借用別人的內褲吧?縱使是清洗乾淨的也一樣。

總覺得有很多屬於身體或心靈私密接觸的感覺,是極為隱密的,似乎一旦與人分享之後,那樣東西再也不能存有什麼隱密的記號在。

就算是再慷慨大方的人,仍是要有一份屬於自己專用的物品,不能借人、不能無所謂。

以前有些女同事,仗著交情好或認定跟我有什麼特殊的情誼,總是喜歡跟我借隨身鏡、粉餅、口紅、護唇膏、梳子。

這些貼身的個人用品,其實我不太喜歡借給別人,並非嫌對方髒,而是自己一種精神潔癖上的原則。

但我仍不免會…..只要別人敢開口,我不好意思不借,否則會被慣上小氣的指責。

其實我並不小氣,在教孩子時也常告訴他們要懂得分享;食物、衣服、玩具、文具、故事書多數是可以分享的,但接觸到臉部、身體的某些部份,似乎具有更幽微的意涵。

因此開口借用那些私人物的人,我覺得基本上是不太尊重別人的所有權。

但我不介意將粉餅、口紅、梳子、護唇膏借給媽媽和姊姊使用,所以在我心裡,人和人之間的親密度還是有自己劃分好的親疏感。

或許我該舉個例子,可以探討私人物品借給別人之後,有些什麼麻煩在。

22歲時,在廣告公司當美工設計兼美編,有個女同事小桃小我一歲,長得很討人喜歡,牙齒小小的,笑起來特別可愛;她有個習慣,筆筒裡總是放著指甲剪和銼刀,因為不喜歡指甲阻礙做事的便利度,所以她總是隨時修剪指甲。

我和小桃之間感情很好,但除了我之外,幾乎全公司的人(男生、女生都有)都會跟她借指甲剪或是銼刀,個性溫和善良的小桃一樣來者不拒的借用。

當時設計部的主任大我9歲,還是單身漢,大家都叫他梁兄,跟小桃的工作範圍和負責的事業體是一樣的,常一起加班而走得近,最後很自然的談起戀愛。

外型粗獷的梁兄,對大家都很溫柔友善,因此人緣很好。但他與小桃戀愛之後,只有我和小桃知道他私下是個怎樣的男人。性行為粗暴、不愛戴保險套、喜歡用強,沒事亂發脾氣又很兇,跟平時在公司的形象完全相反。

有一次小桃跟我吃飯,偷偷跟我說,梁兄讓她懷孕之後,倆人根本沒提到結婚的事,他直接帶著她去醫院動手術拿孩子,當天晚上,小桃身體很虛弱,而梁兄居然還想對她做那件事……….

我聽了氣憤填膺,可是礙於這是人家情侶間的私密事,我沒有任何資格去干涉,只能囑咐小桃,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做好預防措施。

這事情跟出借私人指甲剪有何關係呢?

有的,這牽涉到個人的大方標準,是不是會害慘了自己,我還沒說完。

我這個單位有個新人小真,並非美工科班出身,只是對美工設計有興趣,也從沒有此類工作經驗,但老闆破例錄用她;大家私下傳的耳語是因為小真長得漂亮,老闆特別喜歡把辦公室搞成美女如雲的模樣。

我被指派教導小真基本功好幾個月,因為我所負責的事業體,只信賴我一人獨立作業的成品,小真做出來的東西總被廠商退件,所以她被調去支援梁兄和小桃製作每月固定的型錄。

沒交過男友的小真,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跟我一樣大,但我很怕她。那種怕是種防備,不諱言有些人的城府深到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所說的任何話幾乎都是有目的性的,我小心地與她保持同事的距離。

可惜個性單純的小桃,任憑我如何提醒,仍然是沒多大的作用。

自己騎機車上下班的小真,一旦要加班就要求梁兄送她回家,隔天呢,也請梁兄到她家接她到公司上班,小真擺出一臉天真爛漫的樣子撒嬌,沒事就黏著梁兄說:「梁兄,你教我嘛!這個要怎麼弄?」

大概只有我看到會偷偷搖頭吧?梁兄笑咪咪的欣然接受,小桃怯懦的不敢當一回事,小真則是不斷地崇拜吹捧;真不知該說什麼,其實那些技法我早就教過小真好幾遍了。

沒過多久,準備結婚的我離職,換到離婆家更近的公司上班,所有的後續發展都是聽小桃轉述。

故事的結局我不用多說,大家應該都猜得到,小真成功的竄位成梁兄的正牌女友;雖然說梁兄在我心中的標準裡,不算是什麼好男人,但這樣子的結局讓人很….無法理解,世界上怎麼老是會發生這種奇奇怪怪的事?

小真同樣也懷孕了,但因為是處女獻身給梁兄,所以他們結婚了。

這到底跟私人的的主題有何關係呢?

又跟總是大方借人家指甲剪有何關係?

相信我,我真的很同情小桃,我多希望她可以認清一件事,私人物品的分享是有限度的,免費讓男友當別人的司機也該事不過三。

當人在心底沒辦法堅守一些原則時,勢必會讓自己的尊嚴和權益失守。

縱使那個男人是個爛貨,自己先拋掉跟雙手奉送,還是有些差別的,因為後者絕對會讓自己背著好一陣子的傷。

關於私人物品,有時寧願自私點好,做人更不應該把別人給的方便當隨便。

那一晚,我看到女兒正在用指甲剪,腦中不知不覺就回憶起這件20年前的往事。說真的,我很感慨,人世上所有事的是非標準,即使難以將所有事都一概而論,但也不應該模糊的讓人錯愕。

 

 

 100.07.15 pm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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