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座小型且私密的文人圖書館。其實,正確的說法該是“聞仁”圖書館,或許更貼切一點。
這座“聞仁”圖書館,當然是我家親愛的大老爺—墨先生建造的,他這個習慣不算是壞癖好,只是如廁時喜歡運用時間來閱讀。
閱讀是好事,所以他建造“聞仁”圖書館,我從沒嫌棄或嘮叨唸過他什麼,只提醒他廁所不要蹲太久,否則更容易造成便秘。
我家房子是長形結構,最初的建商嚴重的違反比例原則,把居中的浴室設計成不實用的大坪數,為了維持整個房屋乾燥通風,加上門口擋水磚壞了,我們從不在此沐浴。搬家的時候,我拜託墨先生在牆上釘了兩層置物架,用來堆放備用的衛生紙、面紙、沐浴乳、清潔劑,以及雜七雜八的雨衣、雨傘。
不到兩年,底層的置物架被墨先生開發成“聞仁”圖書館。
好嘛,他喜歡利用時間看書,我當然不干涉。不過被我發現架上有我的藏書,心裡難免怪怪的,很多東西可以共用,書籍也可以共讀,可是……啊!我那本沙林傑的【麥田捕手】到底什麼時候跑到架子上的?
有一天,他從我的書架借了向田邦子的【回憶.撲克牌】去看,一路拿進廁所,我驚叫一聲,「那是我的聖經之一,不可以帶進去。」
他有些委屈的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他最迷人的樣子,「不行啊?妳怎會這麼小氣?」
噢!這有關意識形態嘛,「好,你可以帶進去看,別沾到不該沾的東西就好,也不可以折書唷!」我只好這麼叮嚀。
「妳好噁心,誰會這麼沒水準啊?」他大笑著回應。
是啊,我當然信任他不會這麼沒書品,只是最後這本【回憶.撲克牌】就變成“聞仁”圖書館裡的藏書了。
既然是意識形態感,雖然深信所有的書本不會沾到什麼怪味,可是也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一般公立圖書館裡的藏書。許多人不喜歡借閱,最主要是嫌髒,你永遠不知道看過書的人,曾把書放在哪裡?或是在什麼情況、環境下看書。
這不是胡亂臆測的,我和孩子有幾年很熱衷去市圖借書,某些書破舊不堪,幾經修補企圖恢復原貌,這也還好,閱讀才是主要的目的,與書籍的新舊無關;圖書館裡有設置紫外線消毒機,所有菌種應該可以清除一空。
討厭的是,有時翻開書頁,會發現某些愛閱讀的人卻不愛惜公用圖書。折書、做標記還是小問題,嚴重的有蟲屍、死掉的乾癟小蟑螂、油膩的污漬、茶或咖啡垢印,餅乾屑夾在書頁縫隙裡也不清掉,巧克力的抹痕……
看書時吃東西,必然也是種享受,不過也該保持公用圖書的潔淨,才不會招惹蟲蟻吞蝕。
我記得影集【六人行】裡的某一集,其中一位男主角對室友說:「你幹嘛老是偷用我的肥皂?為什麼都不自己去買?這樣很不衛生。」
室友答:「有什麼關係?我常忘記買,我們這麼要好,借用一下有什麼關係?」
這位男主角回答:「喔,是這樣嗎?那下次你用我的肥皂洗臉和洗嘴前,先想像一下我那塊肥皂最後洗的部位是哪裡,再來考慮你要不要借用我的肥皂。」
呵呵,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我沒說謊,有圖為證,我家墨先生“聞仁”圖書館裡的藏書,不乏大師級作品,什麼【先知】、【卡夫卡的寓言智慧】、【卡謬札記】、【齊克果日記】、【秘密花園裡的文豪歌德】、【愛默森文選】、【培根論文集】,連室內設計和建築書都有。
我猜,在這樣安靜獨享、一個人存在的環境裡,閱讀和理解大師思想,大概可以幫助墨先生在各種薰陶下,更快意自在的解放吧?!
我很壞嗎?嘻,我承認我真的很壞,居然出賣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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