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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去醫院照顧我媽一天一夜,光是接小兒子的電話就接了三通,在每一通電話裡,他直對我說:「媽媽,愛妳!」


回到家之後,女兒跟我說小兒子因為很想我,晚上睡不著,必須抱著我專用的被子,嗅聞沾染我體味的物事,來感受我存在於身旁的心安感覺。


「對啊!媽~~,我還躺在妳的枕頭上,有妳頭髮的味道喔!好香,好香。」小兒子說得靦腆,卻帶著喜悅。


一時之間,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孩子。


經過自己上次生病,還有我媽接連兩次住院,各自都達十幾天,我深感生命的脆弱和無奈,人對於生命中的病痛,有時是難以理性應付的。


自從我咳嗽比較好轉,體能有餘力之後,我開始一邊處理家務,一邊教孩子怎麼好好洗碗、怎麼分辨水餃熟了的樣子和顏色,做家事、擦桌子、加開水等等,我要求的比以往嚴格。


未雨綢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不會永遠都活著,教孩子盡早獨立、學會家務處理,不是為了我自己能有人分擔家事的憂勞;而是希望即使我不在,他們也能懂得照顧自己,不帶負擔給任何人。


雖說有了錢什麼都好辦,但每日拿了錢買外食,孩子只會變得更懶散。


當人開始懶散,各種疾病就容易纏身。


若是長久以來缺乏勞務和運動,四肢肌肉容易退化,也包括心肌乏力造成心力衰竭(後續毛病不少);體力是需要鍛鍊和培養的,如果在肌肉無力的情況下住院久躺,只怕會更為嚴重,病人連帶的對疼痛的耐受度也非常之低。


當人對疼痛的耐受力一低,更加渴望仰賴藥物的急速抑制,但一再累積下來,各種大量的藥物毒在不動雙手雙腳,新陳代謝減緩後,只會讓藥物的副作用蓄積在體內。


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越是被服侍安好的身體,越提早衰竭。一位年方39歲的女子中風,正因為熬夜工作產生過勞;但她的四肢肌肉不但缺乏運動,連勞動的機會都被疼愛她的老公搶先一步全都做完了。


其實,這跟寵愛孩子等於是害了孩子是一樣的道理。


人的氣血循環停滯後,免疫力不佳,疾病會趁虛而入,有太多年過七、八十,依然精神奕奕的老人家,正是運動加上勞動一生。


後來我一再提醒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接連懶散下去,一旦為自己找尋太多的理由和藉口,以後將更難克服。


還記得要去醫院看護的前一天,我去傳統市場採購了一些菜,還有簡便的蘿蔔糕、拉麵,當晚還動手包了幾盤餛飩冷凍保存,這些簡易的餐點只要下鍋煎煮就行。


臨出門前,墨先生問我要怎麼跟中午就放學的小兒子相處。我驚訝的問:「你是第一天才當他的爸爸嗎?這還要問我。」


「不是啊,他這麼黏妳,我怕他看不到妳,沒事就吵鬧。」


「你可以帶他去公園玩,或者讓他玩電腦、畫圖分散注意力,我和他都是這樣各自做各自的事,他其實很乖,而且我已經先告訴孩子我得去醫院照顧婆婆的事了。」


「那中午要準備什麼給他吃?」墨先生又問。


「煎蘿蔔糕,或是煮餛飩,他都喜歡。」


「光他一個人我還要下廚?」


翻了個白眼,我看著墨先生,「平常即使只有我和他,我一樣也煮東西給他吃啊!你自己不也要吃?」


「可是,我哪會煎蘿蔔糕?」


真是!理由這麼多,「怎麼不會?你不是總說了一嘴好菜?還嫌我蘿蔔糕常常沒有煎得恰恰的。」


「那是……」他停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只好耍賴的傻笑。


「你真是被我寵壞了,被我縱容成這樣,全都是我的錯。請你記住我不會永遠都活著,你也不能保證我能活得比你久,所以你最好趕快學會怎麼煮簡便的東西。」我狠狠瞪著他,說著再實際不過的話。


墨先生哀號著埋怨:「妳幹嘛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嘛!」


「我說的是事實啊!我最近都很努力的教孩子洗碗、做家事,至少要學會煮水餃、煮飯和煎蛋吧!」我確實有些不耐,或者該說有些遺憾自己攬了全部的廚房活兒,讓墨先生少了學習的機會,連自理生活的本能都逐漸喪失了,那怎麼成呢!


墨先生的表情有些委屈,又夾帶點愧疚和對我的心疼,獻上臉頰吻後輕聲說了一句:「愛妳,要小心喔!」


有點哭笑不得的結局,但我私心還是希望他會牢牢記住我說的話。


說真的,不是我很無趣的愛搬出大道理,人生層面的變化是我們難以預期的,與其這樣,真的該事先做好應有的準備和本能;我確實不希望哪一天我提早掛點了,孩子和墨先生在傷痛欲絕之後,也跟著面黃肌瘦、群體暴斃。


若真是那樣,我和他們都得各負一半的責任,因為我剝奪了他們獨立自理的能力,也搶奪了他們基本生存的成長力、執行力,那就太過可悲了!


更何況,我常覺得一個人的價值,並不是存在於你為多少人付出,又貢獻照顧了多少人,也不是存在於你被多少人景仰、愛戴,或是多少人擔負著你的喜悲,唯你的快樂為快樂。


一個做為人的價值,應該是在於你是否真的懂得照顧自己、愛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一切,而且不帶給任何人困擾和負擔。


那真的遠比你在別人心中佔有多少份量,還要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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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