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見螢幕顯示的來電名稱,他不耐的直接關機。
因為他知道第一通不接,之後仍會有十幾通密集瘋狂的來電,那個叫君怡的女人肯定有那個時間和耐力撥打到他受不了為止。
他本來就是個怕麻煩的男人,光看他所選擇的手機鈴聲即知,最單調繁冗且連續的響鈴,他也承認自己是個毫無樂趣可言的男人。
但,他曾試圖讓自己更迷人過,只可惜下場不是太好。
老實說,他也不明白那個君怡為何巴著他不放?
快50歲的男人,沒什麼積蓄、長相普通得一如其他大叔,她圖得是什麼?他不是沒想過,君怡要的八成就只是一個固定的性伴侶。
然而,女人就是這樣,一旦上床幾次,便自認已經有了感情,當心裡的愛意無限擴大之後開始展開黏功,自以為兩人從此就是正常的戀人關係,於是管東管西又三不五時的傾訴心聲。
她可以說,但聽不聽卻得由他自己決定。
他總表現的意興闌珊,君怡在床第間還央求他,「你多說一點你的事嘛,我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他可沒義務把自己慘淡的人生交代的一清二楚;更何況,他從沒打算把君怡納入他的現在和未來,她難道不明白嗎?
他不想太殘忍,但是有好幾次他都想坦白告訴君怡,『請妳不要有不當的念頭和期待,我們的關係說穿了就只是砲友。』
歷經世事的他,卻怎麼也不忍心將這些話說出口。
跟君怡上床當然是享受,可是“跟女人上床”說穿了,哪一次不就是享受和生理發洩而已呢?壓根沒有什麼夢幻的象徵,或者是濃厚高深的愛意表達。
他是個沒有生活目標的人,人生走到這裡,他只是沒有勇氣結束生命的賴活著,更不覺得自己的存在與否,能帶給別人多大的意義和快樂。
他所能做的,就僅是不斷的自我消耗,才能勉強填補每一天空洞的時分。
是的,他只是以性活動來充填時間,那是在支付工作以外,體力和心智尚能承受的範圍,其餘的物質與情感的需要、追求,對他來說都是奢侈。
只有性既單純又不需負責任。
他從不迴避一個事實,現在的他只把性當成與女人社交的方式之一。
君怡真以為他過了好幾年這樣的生活後,會因為她的獨特而改變嗎?
說來實在好笑,不是她太天真,就是她妄想能用性栓住一個男人,來保障她渴求的將來。
只是,在skype結識的管道裡,有誰是真的付出真心真愛?在一干為縱慾而結合的區塊裡,君怡難道奢望能在垃圾堆裡撿到黃金?
聽多了君怡抱怨她自己的生活後,他很清楚,這個傻女人只是藉由性來尋找一個她想要構築的家。“性”是她接近男人的一個手段,先委身配合男人的需求,最後男人就會乖乖的讓她牽著鼻子走。
別人是怎麼樣,他不曉得,而他……
再也不可能做這種浪費生命和情感的蠢事,組織一個家庭?他那個不上不下的爛工作,只能勉強糊口;當他發現君怡對待他的企圖心如此旺盛之時,他著實嚇壞了!
她要的該不會是一張長期飯票,得幫她償付一堆重重加累的刷卡單的痴情光棍吧?
他可不是那樣的男人!
什麼愛情的魔力和海誓山盟,他早就不信那一套了!他對愛情的認同度,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經消失殆盡;他現在要的,就僅是單純、沒有負擔的性關係。
真有心談感情,會在交友網站裡虛度嗎?
雖然,偶而想起君怡那張頗富姿色的臉蛋,風韻猶存的呶著嘴貼向他,他確實有些悸動的感覺,可實際上又全然不是這麼回事;當性慾被滿足後,所有的理智仍會回到他的腦袋和心裡。
這個叫君怡的女人,碰不得……
上一回在賓館房裡,君怡泫然欲涕的擺出一臉委屈的媚態,頗為受傷的對他提出以下的問題:「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為什麼你總是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呢?我們不能像一般情侶一樣,參與彼此的生活嗎?」
那個時刻,他立即決定必須果斷的斬斷一切與君怡的關連,不要再給她任何期待和幻想。
砲友再找就有了,犯不著為自己惹來甩不掉的麻煩。
他不是沒用盡真情的愛過人,以前掏心掏肺的深愛著前妻,為了前妻種種需索,將他省吃儉用的積蓄全都花費光了。結果呢?前妻不但沒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反倒找到一個經濟比他還寬裕的男人,留下一張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就跑了。
最後,他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一個爛工作,還有那些同情憐憫的目光,讓他看了就心煩。
他不知道提醒自己多少次了,女人和所謂的真情真愛,絕對不能碰,誰碰了誰是白痴!這是他用血淋淋的過往換來的教訓。
「談什麼感情?談好玩的嗎?我跟妳說過,我根本沒打算再婚,我養不起一個家,更負擔不起愛情的責任和義務。我明說過好多遍了,為什麼妳聽不懂呢?」他惡狠狠的回答君怡。
然後,君怡在床上崩潰大哭。
他的確微微心軟,女人梨花帶淚的臉龐充滿教人心碎的模樣,他僅有幾秒鐘的憐惜,很快地便恢復了平靜。
手段啊!他知道這是君怡的手段,以性箝制,再利用他內心的愧疚制約他的行動,而後以溫柔軟語操控他的理智,最終就能達到她的目的----讓他完全屬於她一個人,任由她予取予求。
離開那個房間後,他仍舊有短暫的罪惡感,如果君怡真的愛上他了,他所做的事是不是太過殘酷了?
他的心念立刻被打消,愛什麼愛?君怡才認識他多久?又愛他什麼?要情要性要家庭,為的全都是她自己的私心罷了。
不過是你情我願的性愛,他辜負她了嗎?
家用電話響了,他厭煩的走過去瞧了一眼來電顯示,果然還是君怡。
這個女人的臉皮真是厚到不行!他嫌惡的別過臉,彎身把線路拔了。他寧願把時間拿來看無聊的購物頻道,也不想再聽君怡在那一端用可憐的嗓音叨絮著她有多麼想念他。
換上長褲,該去哪裡好呢?
夜幕低垂,他揣著皮夾塞進褲袋裡,去找老張好了。
他刻意把自己黑灰相間的髮弄亂,把襯衫的一半拉出褲腰,搞出一副頹廢的樣子。嗯,這樣應該能瞞騙老張的老婆認定他確實很失志喪氣,就能毫不囉嗦的放行老張隨他去喝幾杯。
該用什麼藉口呢?
他一面緩慢地走進街上的人潮裡,一面思忖,好吧,就跟老張說他很寂寞,他卻不想談愛情來讓自己更落魄孤單。
為寂寞乾杯!很有幾分空虛又狂妄的感覺。
他輕聲笑了起來,頓時萬分佩服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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