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黑灰白

 男人的心底，其實一直愛著一個女人。

不但是不能說出來的秘密，更是一輩子誓死死守的秘密。

如果說出來，男人會失去女人，

也會失去妻子。

妻子並不是不好，只是女人更得他的心，

那塊最柔軟又悸動的部份。

每當望著女人，男人總覺得自己又回到十八歲那種熾熱的感動。

妻子並不知道女人的存在，因為男人一直守著秘密，

盡力的扮演好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偶而和女人一起聚會吃飯，他的眼神盡是柔情。

剛毅的女人，失婚之後，非常獨立自主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無慾無求的跟男人做朋友，……只是朋友，

向來不知自己嫵媚的身段與甜美的笑語，

總是入男人的夢裡，百轉千折的纏綿不止。

不構成犯行的愛，不算是出軌吧？

男人心底默默的想著，鄉愿不是不好，

這是讓自己心安理得最好的藉口。

可以回家抱著妻子，出外望著女人，

人生在事業巔峰的那一刻，沒有更完美的了。

男人總希望自己可以給女人更多，

但女人從不要求，謹守朋友的分際，不貪不戀，

昏暗的PUB中，一杯飲盡的 “天堂”，

女人倔傲的臉上，有幾分鐘的脆弱，眼睛水汪汪的滲出水來，

男人總是心疼，卻只能輕輕拍拍她的背。

男人希望女人開口，只要她肯開口，

做牛做馬、奉獻一生、無怨無悔，只要女人肯開口說……。

說什麼呢？說女人也愛著男人？

還是說，一輩子的地下身份也無妨？

男人瞭解她，即使兩者在心底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女人依舊不會說出來，維持清明透澈的關係，

永遠比燃燒一瞬間的火花，來得更迷人。

女人需要的是男人……在這樣的夜晚，

可以看著她流淚，不說一句話，默默的一起喝酒，

半夜兩點，回到各自的家，不管夢裡會不會有對方。

也許這樣就夠了，至少男人可以一輩子擁有這個心愛的女人，

假想似的永遠擁有，不是實質的，卻是可以活生生的觸碰和交流，

男人知道，不知足將會毀了一切。

軌道上的車，仍然會繼續行駛，幾年後的某一晚，

喝完第三杯 “天堂”，女人遞給男人一張喜帖，

「一定要來，不收你的禮。」女人難得一見的靦腆，

「梅開二度，其實不想請客的，總覺不自在。」

噎在口裡的那口 “琴湯尼”，像火一般的燒灼著男人的喉，

另一個幸運的男人得以實質擁有她。

酒突地變得酸苦，

像打翻了苦瓜、黃蓮、黑咖啡、苦茶加在一起的混合物。

男人啞啞的嗓，滾燙而赤紅，「我……一直……」

女人輕輕握住男人放在吧台上的手，「我知道。」

那個誓死死守的秘密，終究還是擱在男人的心底，

不是不想說，不是不能說，

而是不言而喻的同樣藏在女人的心底。

99.11.28 am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