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黑灰白

『有時候我們的念念不忘，不是因為愛。』

昨天上午，三姊突然line給我兩張照片，還連結了兩首歌要我聽。

一首是黃鶯鶯的『我曾愛過一個男孩』http://www.youtube.com/watch?v=VXXMnDYxSCk&feature=youtu.be；一首是『黑夜白天』http://www.youtube.com/watch?v=QOhHj1dtJY0&feature=youtu.be

三姊說她聽了這兩首歌，還是忍不住哭了，跟當時失戀時反覆聆聽狂哭的情況一樣。拜網路發達之賜，她利用沒課的無聊上午跑去搜尋初戀男友現任妻子的臉書，轉貼了初戀男友現在的照片給我看。(我猜，大概有百分之70的人曾經在臉書或是Google裡搜過某個念念不忘的人。)

我問三姊：「妳哭的是什麼？是哭被拋棄，還是哭妳最後沒得到他？」

三姊答：「哭我是笨蛋啊！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嫁給他。」

「哈哈哈，原來是牡羊好強的那一面讓妳哭。」

「對啊，超好強，當初如果我甩了他，我應該早忘記他了吧！」

其實這可不一定，有一部份率先提分手結束戀情的人，在多年後心裡記掛著的是“歉疚”與“後悔”，這兩樣情結反而會讓人念念不忘當初那段情。

出賣三姊的小幽微情感，是我想討論很多人總誤以為念念不忘是仍存有“情與愛”；事實上，那份念念不忘牽扯了更多複雜面。對青春年少的緬懷、愧疚感、對現狀的不滿、對某些行為的遺憾、對未盡的過往醒悟、某些結束的不甘，關於”現在的自己能夠處理的更好”的自信。

當然，還有一種責怪自己愚蠢的怨懟、惱火。往者已矣，有時候我們不是怨怪那人的離去，而是怨懟自己當時多費時的情感、傷心哭泣和糾結不斷，壓根是不必要且不值得的錯誤舉措。

前一陣子在臉書上看到一個笑點，脫口秀的主人問珍妮佛․勞倫斯一個問題：「當妳的好友和妳的男友一起落水，妳會先救誰？」她回答的很妙：「你能跟我解釋一下，他們兩個為什麼會在一起？」

呵呵，這本來就是個蠢問題，珍妮佛․勞倫斯的回答不無道理，是啊！好友和男友為何會同時同地點落水，需要她搭救呢？臉書上瘋轉的原因是－－『男人永遠搞不懂女人的邏輯。』

我發現男與女腦袋裡的邏輯之所以不同，尤其是分手的情人對同一件事的著墨，差異在於男生注重的通常都是“結果的表面”，女生看重的是“過程”與“結果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例如，男生看到的是念念不忘，女生看到的是什麼原因讓你念念不忘？男生看到的是決定分手，女生在意的是相處過程中的許多事情、表現、反應，相乘相加相減相除之後，才帶來分手的決定。男生看到的是結束後，對方或自己的無情與不再眷戀；女生看到的是－倘若是表現出有所不捨、眷戀，就會藕斷絲連、無法徹底斷絕。

這又要牽涉到綠手指曾跟我說過他的經典名句：『懷念不等同於愛戀』。

當年紀越來越大，尤其是我們步入中年，對人事的歷練已達某個境界之時，許多過去的場景、事件，時不時的在自己獨處、面對類似情況、黑暗中的臨睡前、煩心的工作與生活中，片段的一一浮現。

這些浮現，有時不具有任何意義，有時間接象徵了我們對人生的爬梳溯往；友情和親情通常都是堅韌的在人生持續著，唯有愛情會中斷結束停止。於是乎，更多人會在這些爬梳中，省思自己曾犯了什麼錯、做過什麼夢、說過什麼蠢話、做了什麼蠢行徑。

那時如何如何，此時如何如何，他的對待、我的回饋是些什麼，他自以為是的指控與抉擇，而我知道的實情又是什麼；假設而後試著在這些回憶裡，學習如何原諒當時的對方和當時的自己。

微妙的是，有時候我們的念念不忘，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恨。我們只是在已經成立結果的地方，靜靜地悼念屬於自己的堅持和執著的人生而已。

那個人也跟著老了，誰欠誰的對不起當然已經不重要，每段感情之所以結束，不是誰對不起誰、誰比較不愛誰，而是關乎誰不懂得珍惜誰。越是清楚明瞭之後，我們就越能洞悉現在的幸福，並不是偶然得來。

縱然男與女的邏輯不同，每個人耿耿於懷的場域和情節不同，那又如何？那就不要忘啊！終其一生，用一個失敗來提醒自己，也沒什麼不好。

並不是每個人都適用於宗教論理的“面對接受放下”。因為實際上，已經走過的歲月不會回頭，那些旁人誤以為沒有放下的、擱在心上的，如果呈現另一股反作用力，引領或刺激人走向更積極正面的區塊裡，又怎麼能說這是罫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