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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前生活-2

講到壓力肥,不能小覷它的威力,這會使我們機體失調,身體原有的機能無法正常運作。

同事、家人們幾乎天天見面,看不到妳0.1公斤的日日增長;即使發現了,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當討人厭的傢伙說出:「ㄟ,妳好像又變胖了!」這樣的話。

只有自己換季穿衣服,或是不得不再買大一號尺碼時,我們才能誠實面對自己“又發福”的窘境,可是在這個階段,通常已無力回天了。

不要說做運動補救了,我的體力變得很差,偶爾走一點路或吃得比較飽時,都能覺知到心臟的負擔和壓力非常大。

原先在105年左右,健檢的數字一切正常,也不可能讓我莫名產生危機意識。雖然腦袋裡不停提醒自己不能再胖下去了,但無法不聽從肚子餓的指令,該吃飯的時間還是會吃、嘴饞的慾望還是會滿足它。

我唯一做到的大概只有 "不再飽食",因為飽食會讓身體產生一種很不舒服的狀況,我也盡量不再撿孩子吃剩的東西來吃。

直到107年,我懷疑自己有腹主動脈瘤(上腹部頻繁且異常明顯的跳動),我掛了心臟外科門診。醫生觸診時,委婉的表示,因為我腹部較厚,現場沒有檢查出什麼異常狀況(根本就是肥厚脂肪阻礙觸診,哈哈!),醫生良善細心的安排了許多相關的檢查。

身體果然反饋了過度肥胖帶來的結果,飯前血糖過高、醣化血色素6.3,血壓也已經過高近半年(我有定期量血壓的習慣),腹部超音波顯示有脂肪肝和膽結石。

心臟外科醫生說:「妳沒有腹主動脈瘤,但妳要面對和接受妳已是糖尿病患者的事,有很多習慣和作息試著調整,然後保持心情愉快。」

開始規律服藥之前,我很悲傷,甚至想過自己可能被報復詛咒了,因為我曾經認為某位糖尿病患者「企圖服用大量的降血糖藥來自殺」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又可笑的事。

後來依照衛福部規定,糖尿病患者必須回歸內分泌與新陳代謝科看診、領藥做追蹤,我開始了固定回診、抽血檢測指數的歷`程。每次回診,滿滿的號碼別與長長的等候時間,可以了解到:無論是什麼因素造成的,糖尿病患者真的是多到妳無法想像的地步。

不管是胖、瘦的、老的、年輕的、男的、女的,肚圍大的或小的、有代謝症候群跡象的與沒有跡象的……

最糟糕的是,妳必須面對一個說法,那就是「糖尿病不可能治癒,只能控制好、不復發。」--這是新陳代謝科醫生告訴我的"事實

我的醣化血色素最高值落在6.5~6.7左右,飯前血糖也不算理想,在吃藥管控的情況下,回診抽血的指數是120幾。

我當然開始相信醫生說的:「只能控制好、不復發」,而感到沮喪不已,因為我應該屬於剛步入糖尿病的病患,再過個5年、10年,不見得就能靠藥物維持好這些指數。

重點是:我是肥胖者,引發併發症的可能性遠大於那些體重正常的患者。

「高危險群」這個標籤可真是牢牢貼在我身上,撕都撕不掉。

我盡量強迫自己不要再吃小零食來紓壓,下午肚子餓的時候,只能減少充肌的餅乾量。減醣&減糖飲食是糖尿病患者一個很重要的指標任務,我很貪吃,我根本戒不掉我最愛吃的零嘴--蜜餞(嗚嗚,我很愛吃酸酸甜甜的蜜餞,從小到大都一樣)

蜜餞,正是糖尿病患者的超級違禁品。

就像許多考慮動手術減重的人一樣,必定有讓他們將手術視為最後手段的原因。有些年輕女生是因為失戀暴肥後身體出狀況需要減肥,或是胖了一輩子總是被異性發好人卡;有人是產後身體機能失調變胖;有人想當更苗條、更美的新娘子結婚、拍婚紗,有人則是像我一樣罹患了糖尿病,病情控制卻很不理想。

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並沒有他們這麼地浪漫或無奈,我覺得自己挺悲情的;所以我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的可怕經歷,因為太胖而讓我失去走路的能力。

107912日的當時,我已經幫同事跑了幾場研討會活動,912日這天是到臺中科大的某會議廳,上上下下了好幾趟,搬了一些設備、貼指引海報、跟校方場地租借組聯繫,還向公部門的承辦人、講師聯繫、引導;總之,盡是些瑣碎的、必須不停走動的事。等到空檔時,我和另一位年輕同事還站了半個多小時吃便當。

待下午4點多活動結束、東西收拾完、參與研討會的人都走完了,我們繼續打包講義、剩下的餐點、陸續拆海報。好不容易全數清理完畢下樓、穿過校區、準備過馬路搭計程車,走到一半,我的左腿一陣抽痛,我沒辦法好好走,因為每走一步就像美人魚用聲音換來的腳一樣地痛不欲生。

同事勉強扶我上了計程車,司機還告訴我們要跟高鐵借輪椅。

坐在高鐵上,我的左膝窩已經讓我痛得不想多講話,所幸當時因為雙腿三不五時疼痛疲勞,我總隨身攜帶痠痛軟膏。在座位上,我拼命擦痠痛軟膏,希望能緩解,至少能讓我安然的回家……

到了臺北,我只能說這大概是我近幾年難得浮現的情緒--好丟臉,真的!因為肥胖讓腿部痛到不能走,要由同事幫忙推著坐輪椅的我出站。高鐵的輪椅當然也只出借至高鐵站的邊邊,出了電梯到臺鐵站區,我只能靠自己了……

年輕同事扶我到休息區,感到尷尬歉疚的我,說家人會來接我,請她放心先回家(畢竟當時已經晚間七點多了)

打電話回家求救,有空來接我的是還不會也不能騎車的15歲女兒。那段漫長的時間,是痛苦的,也許堪稱一如我生孩子待在手術檯上、意識清醒的恐懼感。從臺鐵站區的休息區到捷運M8出口這段路,以往不到5分鐘的路程,在這一天,女兒攙扶著我,直觀的走道讓我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

太過於疼痛,我每走一步就得休息一會兒,我痛到咬著牙、狂流汗、眼淚也沒有辦法控制的流淌下來。我一向很能忍痛,生孩子歷經陣痛、剖腹傷口痛、復原期子宮強烈收縮的痛……

不知道小美人魚冒著針扎的痛楚走路時,是不是也是這種滋味?!屁啦!哪裡是什麼針扎的痛,根本就是拿一把大斧頭不停的砍斬膝窩的筋、肉、皮、骨,每走一步就抽撕拉扯著皮肉筋骨,只是不見血、沒有皮開肉綻而已。

路旁好心的商家看我邊走邊倚著牆又邊哭,慈悲善意的拿了長柄傘借我使用:「沒關係,妳留著用,這也是客人給的愛心傘。」(這把救命傘現在還留在我們家。)

女兒不僅傷心,也被嚇到了,因為她從來沒看過媽媽又痛又哭的如此悲慘,而且她無計可施、自慚無法消解我的痛。

好不容易掙扎走到捷運北車的M8出口,我告訴女兒我再也沒有力氣、也痛得撐不下去了。拿出機車鑰匙,請女兒去停車場把機車牽過來、一切小心,我的腿無法再使力(老實說,是我的全身都無法再使力了),只有我的機車能解救我的困境、讓我順利移動。

如果以合理的邏輯來說,沒有疾病是突然發生的,往往是日積月累的殘耗身體,只是我們不自覺。我的腿也不是突然發病的,它們承載著主人長期過重的體重負荷,主人又為了工作不停的走動操勞、幾度摧殘,雙腿終於說:「對不起!親愛的主人,我不玩了,我也沒力氣再玩了。」

至於後續至復健科診斷的結果,是左後膝窩及大腿筋肉嚴重沾黏,加上大量頻繁走動造成急性發炎。除了開始復健之外,復健師還幫我做了兩次手刀操持治療用手勁大力推揉(肥肉)沾黏的部位。痛啊!不過我不敢在醫院放聲哭泣(痛得默默流淚,手心掐出血痕......),只能再次當一個胖胖美人魚,忍受著大斧反覆砍膝肉的折磨。

吃藥、乖乖復健,連續14天左右,我都必須拄著助行器才能平穩的安心行走。然後,再依照復健師所指導的,自行拉伸、按摩膝後的筋肉。

就是這一天的經歷,讓我慎重的告訴自己,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有所突破、有所改變;否則,我可能剛過50歲就得靠輪椅代步。

是的,我很懊惱、很錯愕、充滿怨懟,我為什麼讓自己活成這個樣子?

 

 

 (待續)

 

 

圖片說明:

運動是我現在的生活重心,我也喜歡運動,以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會講這種話。養成運動習慣之後,每週固定運動3~6(次數的浮動要看上班是否疲勞、晚上有沒有很多家事要處理),每次運動30~50分鐘。

我肩膀的線條是我定期運動的成果,請注意喔,並不是每個有健身習慣的人或是瘦子都能有「直角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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