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被褥上,一雙溫暖的大手掌輕撫著她的背脊。
「乖,寶貝,我要去上班了。」他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響起。
「唔,真的嗎?對不起,沒有弄午餐給你吃。」睜著迷朦的雙眼,她的嘴邊吐出低的不能再低的嬌嗲軟語。
「沒關係,我熱了一鍋妳之前的炒米粉吃過了。」他湊上前,親吻她的頰。
漫天如雲的長髮披散在枕間、被單、她的手肘旁;她看起來依然如此美麗,只是疲憊的面容多了幾許哀淒。
他當然看的懂,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何煩憂?
連續幾個夜晚,他看到啤酒的空罐被棄置在資源回收筒裡,垃圾桶裡有許多的菸屁股,數的出來她究竟抽了多少菸;有時可以看見她淚痕未乾的肌膚,涼颼颼的強裝著笑容。
他知道她是個感性溫柔又多情的女人,幾滴眼淚是常見的,不多過問是生活法則,不是不愛她,是沒有多的心神去注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而她盼望的又是什麼?
這陣子所有的大小事務她沒有少做過任何一項,但她卻常進入一種思緒真空的狀態,眼神傻傻的盯著空中某一點。
她的知己好友正值情傷,悲傷的走不出來,他真的認為她是被好友的情結影響著,於是她會不斷檢視自己幸福與否?心疼和擔憂常讓她莫名的嘆著氣。
應該是這樣吧?!他揣想著,所以讓她快樂一點的辦法,應該是幫助她的知己好友恢復心情,努力前進。
也許這樣,她也會跟著快樂起來……
聽到大門被闔起的聲響,她猛地睜開雙眸,一室淒清冷寂向她襲捲而來。
翻個身,她繼續窩在柔軟的床上,憶起幾個小時前,他也坐在床邊看著她,然後,她將手探進他的褲襠裡,輕手搓揉著,直至陽剛充斥在她溫暖的掌握中。
沒有接下來的發展,因為她呼著鼻息,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狀態,她手指的動作是一種本能的召喚,是一種慣性的需索,所以她的手還是滑開了握住的物事。
可是她記得幾個小時前,她的手曾經握住了慾望。
是他的,也是她的。
她知道他愛她,也許不是想像中的愛,也許不是唯一的摯愛,也許不是生命中的最愛。
那是種依附,息息相關的生命共同體。
不夠,有時她覺得不夠,她希望自己的所愛,不是可以隨時被任何事所取代。
是貪婪嗎?
要的越多,心越大,像條吞象的蛇,兀自痛苦蠕動著。
愛的越多,越覺得寂寞,像揪著自己的心口,逼自己永遠相濡以沫,不管自己是不是筋疲力竭,不管他是不是有能力再給予。
別人是怎麼看她的呢?
一個幸福甜蜜的小女人,自由的過著生活,擁有所有令人豔羨的一切,還不滿足嗎?不懂得珍惜嗎?
她都懂,她也慶幸自己能得到愛與關懷。
然而在心底深處,觸發出來的細膩敏銳,她知道自己異於常人,雖然竭力想當個凡夫俗子,她知道自己的心不同於一般人,可以矇上眼睛憑直覺過日子。
她總是想的太多,於是乎,也跟著為想的太多而付出代價。
幸福究竟是什麼?純然的感受?或是實質的握在手心和伴在身側嗎?
他不懂,也不想多花時間瞭解嗎?千萬根的神經,每天都活絡的鑽動,其實是沉痛不堪的,纖細敏感寫在她的臉上。
但她一點都不想要這樣,本性卻無法控制。
或許在某些人的眼中她是悲哀的,想的多傷的多,何苦來哉折磨自己,為何不接受既有的幸福快樂?
深思一切,又能如何?釐清一切,豈非為無力去改變的現況而遺憾不已?
她站起身來,悄悄地走到窗前探看細雨霏霏,他的車子早已遠離。
她突然想起鄭愁予的那首詩,她不是住在青石路上,她不是他的情婦,她是他的妻,卻依然沉默的看著周遭,眼中流轉千嬌百媚、傷痕累累的忍耐。
她在等的究竟是什麼?
大概沒有人知道。
其實,她在等的,一直是她此生的真愛;一種盲目的追尋、祈盼、探索,奇怪的是,起床的這一刻,她終於決定放棄。
因為,她終於開始懷疑,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真愛,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幻想無法支撐自己繼續過活,所有菸與酒暫時的麻醉………
最終還是該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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