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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週都睡不好,不知道是太熱還是太累,嚴格說來,就是失眠的很嚴重。

前幾週只要是運動的日子,回到家之後也能安穩舒暢的睡著,這週卻沒這麼幸運。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迷迷糊糊的盯著腕上的錶,一個鐘頭一個鐘頭的過去,頗感無奈。眼睛是真的疲累了,神經也真的很鬆弛,但達到睡夢境界就是差了這麼兩步……

不禁想起住在鳳山眷村的童年。

眷村的房子很小,我們家自行加蓋了一層木板閣樓,它的趣味至今還讓人念念不忘;那是我們幾個姐妹的活動空間,沿著木板樓梯上去的一整層,放了一個單人上下舖床架,再加上一個雙人床架,旁邊則放了幾張書桌。

上舖是大姊的專屬位置,連著單與雙的下舖則是二姊、三姊、我爸的位置,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能一起擠到那張雙人床上、睡在我爸旁邊。

一樓唯一的臥房也稱不上是臥房,僅能算是走道邊的一個大空間,沒有專屬的門是可遮掩的。那原本是我媽和我爸的大床,屋頂有個天窗,天氣好時可在夜裡透過玻璃天窗望見黃亮亮的月亮,讓我印象很深刻。

沒有人願意跟我媽睡在一樓的那張床上,我媽的睡眠品質很差、非常不易入睡,因此會打呼的爸爸也被迫跟我媽分床睡。如此一來,樓上的空間變擠了,勢必得推選最年幼的我跟我媽同床共眠。

對我來說,那是徹徹底底的惡夢。

就算平常可以自我投射的催眠,偏偏睡在我媽身邊,越是緊張的睡不著。在幼稚園一直到國小一、二年級的時期,每天夜裡最怕我媽在身邊。我睡不著,屏息忍耐等著她沒有動靜,我才敢翻身,但那個沒有動靜純屬孩子愚蠢的想像。

往往在我悶出一身汗、輕手輕腳的翻了身之後,我媽會用她的手指用力地往我的大腿死命的掐擰一把,總痛得我不敢出聲、不敢哭不敢叫,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下場。

那是打擾我媽睡眠的警告與懲罰……

我清楚記得那時我都睡在床的左側,所以我的右大腿常常都佈著黑青紫的痕跡。

我當然知道想睡卻無法入睡的痛苦,在八、九歲時那時就明白(我很想睡,但在我媽身邊的恐懼卻反而讓我睡不著),但體諒不表示我就能接受我媽這樣懲戒我。

我媽身邊的位置變成一種酷刑。

當然,我媽也不見得喜歡有人跟她一起睡。

等到我終於能跟其他人睡在閣樓時,大家會一起聊天,在黑暗中看著我爸睡前的最後一根菸,冒著紅紅黃黃的星火……

從小時開始,我就是個體溫偏高的人,每到夏日晚間睡不著養成了一個情不自禁的惡習,喜歡觸摸別人手臂上冰涼的肉。人體的溫度實在很微妙,冰涼柔軟的肉對我充滿了誘惑力,我的手忍不住一路爬在我爸或是我三姊的手臂上。

我也可以體會,被我摸著涼肉的人必然會很癢很不舒服;但那是種身體的安慰,能讓我安穩的睡著,這樣的舉動就像是毒癮。

我爸算是修養好,他只會無奈的笑著問我:「妳到底要摸到什麼時候?」

大我一歲的三姊當然是被我煩得受不了,我總要苦苦哀求她讓我摸幾下好睡覺,她會跟我談判:「要摸可以,只能摸一下下,而且不能捏、不能用手爬來爬去。」

我清楚記得有一晚,我以為三姊睡著了,便肆無忌憚的在她的手臂上爬來爬去摸個過癮,她突然火大的用右手使勁的把我的手撥下來,坐起身來,惡狠狠的罵著:「妳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妳以為我睡著了嗎?我只是忍耐著不想講而已。」

呵!別提我有多錯愕,又多麼羞愧,我嚇得不敢再動,雖然小小的腦袋裡對於那句"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一知半解。

 

現在的我還是有此惡習(哈哈哈),只是比較收斂,無此過人榮幸能一直找人陪睡測試別人對"被摸涼肉"的忍耐極限有多大。綠手指也被我搞到失控過,他的脾氣遠比外人所認為的還容易暴怒,因此,我也真自取其辱、把他惹火過好幾次。唯一能讓我相安無事"與涼肉共存",只有我可愛的小兒子,他的肉又涼又Q,可惜瘦小的手臂面積可供侵佔的空間不多,我可以慢慢的轉移陣地,被我摸熱的區塊,過了一會兒再移回來,又是涼爽的。

小兒子並不是脾氣好能忍耐、不會發火,而是他睡著後,即使被我騷擾也不會被吵醒(媽媽露出邪惡的笑容)。

偶而,我還是有罪惡感的,對自己這莫名的惡習有著愧疚感。然後,我會在心虛不安中拼命的想--我還有哪些"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的劣行。

 

這又讓我想起另一件事。我曾經跟一個男生分隔兩地交往了好一陣子,他總是很忙,有忙不完的事和活動,我也很少過問事情有多麼重要,就是尊重他的空間和時間。

他總是要我等待他。剛開始,也不覺得有什麼,因為我自己也有其他的事項要忙碌,並不會像個花痴非要每分每秒的黏住他不可。

可是久而久之,他把我的習慣等待當成"理所當然",每當我抗議我需要他時他沒有付出、沒辦法及時聯絡到他,或是當我感到悲傷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多半認為我無病呻吟、沒有耐性、喜歡吵鬧這些不重要的事。

為什麼等待一個人是必須的?我自問過。如果,在我最需要協助、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他的理由總是他很忙、沒有時間、他很無奈,我可以預見我永遠都不可能是排在他人生前面幾名的位置。如果,愛一個人要等到"有空的時候"才能愛,也不禁讓人懷疑這樣的愛能有多深厚。

我們可以體諒、理解,也能適度的讓對方把快樂建築在我們的痛苦上,但不可能是無限度的。有時,我能從言語中察覺他對我的反應的不以為然,他說我根本不能體會他還弄不清自己的感覺;我忍不住想,或許在感情中要對方等待的某一方,總是自私的直接認定--"願意等待才是真正的愛。"

倘若,我們只是一廂情願的認為,愛情的堅厚是必須以等待來證明,或者是認定心裡的距離----並不是來自相互需要的無法滿足。時間,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問題,很多時候,這只是驗證了一個人在心裡把對方的地位置於何處。

前一陣子,在FB上看了好幾則有關愛情的短文和測驗(我並未認定所有的文章都寫的百分百肯定的好),裡頭剛好提到"喜歡用沒有時間、沒有空、很忙"等等做理由的男人,要不是另有其他女人可供消遣,要不就是根本沒把妳看得如此重要,並不是真的愛妳。

喜歡用"我沒辦法確定我的感覺"的男人,則是喜歡搞曖昧、享受被愛的感覺,卻不是把妳當做絕對的對象,更別提愛的深度有多深,所以女人不必再痴想。

原來,我也曾經讓別人把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還不知不覺了好久。

想一想,有些人之所以值得妳愛他,並不是因為他條件非常好、有多麼可愛、對妳又有多好、多能滿足妳一切需要,而是取決於他將妳放在他人生的重要度視於第幾級、懂不懂得珍惜妳,更取決於他很清楚他對妳的感情是什麼。

若妳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妳又能說服自己這段感情是多麼平衡對等的值得等待的呢?

我也不懂,若一個男人的心裡其實是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光是要女人痴痴等他,又是要證明什麼?情比石堅的是女人,男人享受得了一時卻享受不了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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