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應該都聽過“瞎子摸象”的故事。
雖說這個成語故事為了突顯人眼中或心裡局部性所見之荒謬,而選擇盲人做為主角來描述,但我們能在很多事件裡體認到,其實明眼人更可能心盲。
簡言之,人習於以選擇性的看法與想法,來解讀很多事與現況,不管理由是鄉愿或是不敢面對,甚至是自以為是的主觀性、自認自己是完全準確無誤的,也同樣逃不過“瞎子摸象”的盲點。
表相是可以偽裝的,智慧是不是足夠去揭穿內裡,靠得是時間;偶爾則是居於客觀角度,撇除自我的價值判斷,才可能更趨近真相。
選擇性的看答案和證據,是人的通病,因為人性總是不敢面對和承認,自己也有愚魯的時刻,最多能做到“不人云亦云”,卻捨不得放棄先前先入為主的看法。
像我們單位裡的“換老闆”戲碼,哄嚷了十天落幕,被請離開的是主管,老闆私下得一一安撫員工,順帶想證實究竟有幾個員工是支持她的。
事實上,我到現在仍無法確定自己在這齣戲碼裡,真的是完全公正不阿,還是被巧妙的利用。若反推到最原始的點,這只是份工作,誰上誰下都不干我的事,我只管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就好。
我婉拒了接任儲備主管的機會,一來是我知道自己不適合擔任主管,耳根子太軟,狠不下心腸玩弄權術;二來是我深知那不是好缺,沒傻得攬在自己身上故作自己多有能力。
雖不甚茍同主管多少假借了部屬不滿老闆的行事風格,藉以推翻老闆管理(以自己頂替主子)的做法,畢竟有些言語傳達言過其實;但我仍舊可以理解(不是諒解)主管之選擇這麼做的原因,也是矛盾的想完全掌權,卻下不了決心扛責任,私心裡想主政,又怕一切得不到部屬支持而落空,因而施展了某些不誠懇且有點卑鄙的手段。
我希望自己是客觀的,居中很是為難,當老闆咄咄逼問我過往究竟是否真的有員工對她極度反彈、厭惡而離職,是否真有人希望她下台時,我只能輕描淡寫說:「其實每個人會離職都有自己某些原因,不盡然全是因為不滿。」
這麼說真的是客氣了!身為員工的我,非常能體會許多人之所以最後選擇離職,並非是對環境和待遇失望,而是因為不被認同肯定且被刁難羞辱,那些滿腔努力變作滿腹心酸不甘,徹底知道在此工作不可能再感覺愉快,最終自然是失望和心灰意冷的離開。
可惜,因為我的這份客氣與有所保留,老闆也就此從慚愧自責自己可能為人有失準之處,一大轉變成認定全都是主管在興風作浪。
依自己的直覺,從5月中的角力競賽裡,老闆發揮她的狠勁,不留情面的把主管趕走後,我心裡隱隱感覺—我知道太多內幕,最後一定也會跟著遭殃。
這世界當然沒有完美的老闆,也不可能有完美的員工,最慘的情況就是認知不同時,員工都在白努力,還讓老闆藉機挑剔毛病。
當老闆只從上往下看,當老闆只從執行結果看,當老闆只由進度落後看時,她當然不可能去體察和體諒員工付出的辛勞,以及為難點何在。
我不想說自己為了這份工作到底付出多少努力和時間,基本上那是我對工作和自我的負責。人在工作上所希望的除了薪水與工作貢獻盡量平衡之外,人心裡真正盼望的還是“被認同和被肯定”。
可悲的是,老闆用了一招最傷人的方式扼殺了我最後那一點為工作賣命的心;且是透過已準備離職的同事之口傳到我耳邊,可想而知我不僅受傷也很寒心。
我雖惱火,但忍住情緒,直到當晚老闆特意傳了一封轉貼文給所有同仁,用意之明顯,讓我無法再忍受她一廂情願且自以為是的言詞和作法,我回信表達了我的感受。
最後,我只看見一個瞎子摸象般的老闆,顧左右而言他的回覆我;若她置之不理我反而可理解,採用上述手法不啻是間接承認了她對自己的言語和行為沒有任何擔當。
“擔任主管”的那塊餅對我一點誘惑力都沒有,我完全志不在此。越是沒有野心的人,通常也越難被別人挑起的欲望所掌控;越是對工作充滿旺盛熱情的人,也越容易被利用;越是觀察入微、肯提建言、企圖公正的人,一旦不會被逼得選邊站時,越是容易被秋後算帳。
我儼然是另一個瞎子,站得越遠越加清楚原貌,因為我終於徹底去摸遍每一個細節,自然越不被擺佈;當我不會被擺佈之時,也就愈顯得礙眼、討嫌。
透過這些逐一拼湊的片段,聆聽各方人馬的發言和看法,最後一根壓垮我的稻草,便是老闆背地議論我的部份。我也終於認份的發現,當現實與理想無法平衡的時候,這個工作環境其實跟一般民間企業裡的明爭暗鬥沒有兩樣。
只是,一直勾心鬥角自認能順利將員工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人,唯有老闆一人。
誰說你看見的就是我看見的?
一點都沒錯,那些工於心計忙著在幕後操縱者,總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把他人當成白痴,無論是虛偽訛詐、偽裝楚楚可憐狀、誇大自我功勛,其實也禁不起時間的檢驗。
這場混戰鬧了又鬧,有人離職也有新人入幕參與,老實說越演越荒唐,以我的道德標準和處世原則來看,我只想逃離。
每個人看的點,因為立場和角度不同,自然會有偏頗或是錯誤之際,倘若無法退一步自我深思與深省,夸夸自稱自己永遠瞭解全貌,那更可能是被陷阱設限住的愚昧。
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很清楚自己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當我回過頭來,看著老闆自認有絕對的識人之能、聰明絕頂又自視甚高,必然也不會發覺她所看見的,並非是他人看見的。
最可笑的是,我常常覺得這些自認自己天縱英才、沙場征戰無數的人,始終很容易產生一個盲點,那就是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無知之處。
必須這麼養城府的人生,何苦呢?
也讓我不禁想問,那些獨裁武斷地一口咬定自己定見卓越、沒有偏差的人,究竟要用什麼理由說服別人:『到底是誰說你看見的就是我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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