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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原  

 

他氣喘噓噓的自她身上翻身而下。

整個還處於亢奮狀態的他,眼睛佈滿血絲,雙頰漲紅,處於激烈的情緒過後,又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的興奮和悸動,根本難以止息。

完全出乎想像的,他認為這一切簡直比做愛的高潮還教人無法自已。

伸出兩隻手掌,他近乎迷戀的打量著自己的手指,骨節分明的曲線帶有微厚的肉,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手勁居然如此有力。他情不自禁地,方才用力過度的手指像快速爬動的蟲族一般,努力的在半空中伸展擺動。

說不定他與加藤鷹()讓人銷魂的金手指的實力所差無幾吧!

沉在柔軟的床墊上,他轉過頭凝視她的側臉,剛剛還在他身體底下奮力掙扎扭動的她,此刻沉默垂軟,沒有生氣的紅唇微微張開,略顯蒼白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照映下,已緩緩的從肌膚底層透出一絲青。

他大概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她在死前的那一刻,眼神裡的不可置信與深深的恐懼。

她應該是被自己的恐懼所吞沒的,他想……

這是她應得的;這句話突然正氣凜然的蹦上他的心頭。

當呼吸逐漸平息之後,他腦袋的思路開始活絡起來。本想起身沖個澡,將一身混合著死亡氣息的臭汗給沖得一乾二淨,念頭一轉,他不是沒看過『法網遊龍』、『CSI犯罪現場』那一類的影集,留下DNA是大忌,縱有飛天遁地的本領也無所遁形。

趁著她的身體還未僵硬,他動手脫下她輕薄的襯衫、短裙,還有蕾絲內衣和低腰內褲。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這副曾教他意亂情迷的姣好胴體,一切的一切,豈能怨他?!

把她搬進了浴缸裡,旋開水柱,用最大的水量沖刷著她慘白的軀體。洗髮精、沐浴乳,他企圖用最仔細的態度來清洗她的每一吋肌膚,一點一滴的泡沫,頻繁的往返於女人的長髮和所有私密的角落。

現在的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慾望,只是專注而執著的執行眼前的工作。

當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頸脖時,有這麼一瞬間,他失神的想在這一塊領土上找尋自己的掌痕;她的肌膚隱隱泛出深沉的紅,幽幽的、低微的、不整齊的。

覷起眼,他努力的想分辨截斷呼吸的那一個點是哪裡。

在水柱沖刷之下,他的左手臂激起一陣刺痛感,是了,她慌亂抵抗的時刻狠狠的抓了他一把。

於完全平靜之時,他才得以發覺自己身上帶著屬於她的控訴。

他掏出褲袋裡的鑰匙,用尖端一遍遍的摳挖她雙手的指甲縫隙。

關上水柱,他拿起大毛巾細細的吸附被水濺濕的部份衣服,返回房間,四處察看自己所到之處的痕跡,他一吋又一吋的小心擦拭。

越來越有自信,這樣已經趨近天衣無縫了吧。他用另一塊大毛巾包住她,再度小心翼翼的擦乾她身體的水珠,就像對待一個完美的藝術品,即便現下他覺得失去靈魂的她根本不值得珍惜,他重新為她穿回內衣褲和襯衫、短裙。

一面擦著她的長髮,一面低喟,他當然不想這樣結束他與她之間,他是如此深愛著她;如果真要說他有預謀,或許只能說他預謀著在今晚向她求婚,甚至希望能在她欣喜若狂的應允後,在這個充滿浪漫氛圍的房間,盡興且激狂的做愛到天明。

可是她偏偏要這麼坦誠,當他情懇意切的跪著單膝,訴說自己是多麼珍愛她,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時候,她冷靜又絕情的說:『我……沒辦法答應你。』

『為什麼?難道妳不愛我嗎?』錯愕又受挫,他本是信心滿滿的。

『我……』她的臉上漾滿猶疑的神色,『我知道自己沒這麼愛你。』

猶豫的唇一旦開啟,註定無法回頭,『實際上,現在的我根本無法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愛過你。』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的唇,她一字一句的,『其實,我遇到一個更適合我的人,他……

她的表情變得柔和,眼神也隨之散發著迷濛,『我知道他才是我真正愛的人。』

『如果……如果我讓你有錯誤的期待,我很抱歉!但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強,也許你很愛我,若我不能誠實面對自己內心的情感,對你反而更是一種傷害。謝謝你曾對我這麼好、這麼體貼。』她將他指尖捏緊的戒指硬塞回他的手心。

一股天旋地轉的痛苦轉眼間變為氣惱,劈腿!她居然劈腿,她竟然會一面跟他談情說愛,一面又向其他男人施展蠱惑的魅力,更教人無法忍受的是--糾纏耕耘多年的,他滿腔狂熱摯深的愛依舊使他成為敗將。

若是她能夠這麼直接了當的拒絕他,他為什麼不能將一切都還原到他從未遇上她、深愛她的境地?

把一切還原,就像她從未存在過一樣,他要把自己的深愛抽離,與其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不如徹底毀滅這個女人存在的正當性。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雙手已經瘋狂的勒緊了她的頸,就連正要放聲尖叫的她,被掐住的喉頭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發出一陣陣瀕死的嗚咽。

是她的錯!他再度斬釘截鐵的在心口說。

吹風機終於吹乾了她的長髮,他利用毛巾包覆住雙手搬動床墊,推開一條又一條的橫桿將她移進了床座中心。

她真的很美,燈光下的她慘淡又美麗;卻又像極一尊僅止於瞻仰的雕像,雖然唯美卻冰冷的沒有感情、沒有溫度。

翻著眼白的眼睛似乎以不屑的姿態向他道別,望了她最後一眼,他緩慢的用手輕覆她的眼皮,闔上床墊;至此,她真的脫離他的生命之中。

一切歸位、一切還原,他動手整理紊亂的床單、床罩;環顧室內一周,簡單明瞭靜默,並把房間門卡擱在茶几。

轉開門,步下小樓梯,他坐進駕駛座,不慌不忙的發動引擎倒退,嫻熟的讓方向盤以一個優美的弧度轉向街道。

要等多久才會發出氣味呢?誰知道!也許三天,也許五天,那些接續而來為紓解原始慾望的人,只顧著撲倒彼此的裸體奮戰,也許完全察覺不到異樣。

汽車旅館的攝錄又會保存多久的畫面?

到了那個時候,他早已順利出境。更何況,她的男友不是只有他,不是嗎?想到這裡,他突然有股悲情的壯烈感,胸口溢滿吞吐不能的灼熱。

她為什麼不能像沉在浴缸的時候,乖巧柔順的任由他擺佈?她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刻忠於自我?他就這麼不堪,不配做一個永遠愛她、疼他的好丈夫嗎?

該死的是……他未曾想過是以如此這般的情節畫下句點,他必須趕快計劃接下來的所有步驟。

他的思緒與情緒重新為後續的佈署感到亢奮,手指頭也不禁緊握住方向盤。

前方的號誌燈轉眼變為黃燈,在半夜1點多,搶過去吧!他得好好睡一覺,天亮之後有一大堆事情要緊湊的處理完善。

而且是不著痕跡、不帶心虛的完成。

油門正要加速一踩,一陣刺目的紅光突然莫名其妙的閃進他的眼簾。

砰!正當他試圖回神想要理清身體裡的每一根神經,他發現自己攔腰撞上了一輛橫向駛來的警車。

被撞歪的警車咫尺天涯,一位警員從駕駛座蹣跚的走出,朝他喊著:「嘿!你在急什麼?有沒有受傷?」

踡縮在位置上,他越過凹陷變型的引擎蓋死命地盯著警員。

他知道自己眼神裡的恐懼,一如她……

 

 

 

 

註:加藤鷹日本知名AV男優,相關資訊可參閱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A%A0%E8%97%A4%E9%B7%B9

◎墨霏的話:當一個男人決定要收回他的愛時,恐怕比任何人所能想像的都還要決絕和殘忍。其殘忍度的差別只在於那個收回的決定是主動還是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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